我像一个等着看好戏的观众,看着海啸前进的片段。
长长的地震摇晃后,我按捺着颤抖的手,抓起电视遥控器。老公每次地震后都那么做。我们母子三人躲到桌子下,余震强烈,电视屏幕闪着海啸警报。东京湾的船只匆匆往岸边驶,海岸线升高,向陆地蔓延,几十分钟后,海水慢慢侵袭陆地,掩盖道路,缓缓往房子去。我像旁观者,情绪高亢,却没有多少恐慌,这一切对我来说很新鲜。或许是角度问题,从天空鸟瞰,海浪看起来那么温柔优雅,又或许,我比较愿意袖手旁观,因为这里不是我的国家。
当然那时谁都没想到情况会这么恶劣。
两天后,我发现自己身在挤满顾客的超市里。地震、海啸、停电和核漏,人们开始惊慌,大量采购。我也跟着紧张,女儿的牛奶最重要。于是惶惶跑向冷藏区,差点撞上一个老人,我闪了一下,继续往前小跑,然后把购物车装得满满,安心结帐去。我排入队伍,开始环视周围,却发现没有人推挤,没有人急得跑着抢货,人人虽然神色匆忙,却还有秩序有自律。
我站着,双颊发烫,实在羞愧。
然后我开始发觉自己已被卷入这场灾害,不再是一个旁观者。
灾害没有停止,汽油短缺,辐射物质泄漏,人心惶惶。我继续每天往超市钻,扛回罐头、水、干粮、厕纸、蜡烛等,几天下来,家里堆满了备用品。
直到我读到这样一则短讯:
“不要大量采购。这些东西可能是要送上东北区。我们还有三餐美味,灾区的灾民一天只有一个饭团。”
消息可能不确实,我却确确实实看到了自己的私欲与邪恶。
如果还有什么能让我更羞耻,那便是打开电视。灾区的女人在破残且空无一物的便利店里为孩子买到几个没被水冲走的零食,她对着镜头说:“能买到这些太感谢了,深僻的地方还有许多被困着的人们,请你们救救他们。”她转身拭擦眼角的泪水。
许多灾民在镜头前说他们的感受,“有这些食物,已经很感恩了”,“这种情形也是没有法子的”,“这样更要加油”。
怎么都没有抱怨?
我明白了,这大概就是彻底的团体精神。一个国家,一个人民,一个思想。
我不得不重新计量住了8年的地方,我重新认识自己以为很了解的大和民族。
原本一个骇人的灾难,却让我看到了一个勇敢美丽的民族,一个强稳的社会结构,还有一个丑陋自私的我。
晚上,我拿起一个红豆馒头,想扔进垃圾桶,却犹豫了一下。我最不喜欢这东西,平常家婆送来,我随手就丢了。但是今晚,我重新放回冰箱。为了灾区的人民,我会珍惜食物。
[文:虎子(寄自日本),刊登于星洲日报副刊]
Remember 1 Malaysia YA~
在那拍摄照片的摄影师与记者的心情~也是难于理解。
emmm…true true…but they showed others what was on the scene